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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自由之路 

作者:克里希那穆提

自由

思想、快樂、痛苦。


  對我們大部分人而言,自由只是概念,而非真實的東西。講到自由,我們要的是外在的自 由。我們要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想就怎麼想,自由地走動,以種種方式表現自己。自由的外在表現好像非常重要——暴君在位,獨裁當道的國家尤其如 此。有些國家人民有外在的自由,他們有的一直在追求快樂與財富。自由的外在表現對他們似乎也很重要。


  但是,我們如果深入的探索自由的意義——內在的、完全的、全體的自由,並從 而表現在外在的社會和種種關係之上,那麼對我而言,我不禁要問,人的心既然受到這樣重重的制約,還可能自由嗎?人的心是否只能在它所受的種種制約之內存 在、運作,因此絕不可能自由?其實我們已經看到,人的心,說起來是認為這個人世不論內在或外在都無自由可言,所以已經開始發明另一個世界的自由,發明未來 的解脫、天堂等等。



  但是,且讓我們把一切理論的、意識形態的,概念上的自由擺在一邊。因為這樣 我們才能探索自己的心——你的心、我的心——是否能夠真正地自由?是否在意識和潛意識深層之上都能夠不依賴、不恐懼、不焦慮,也沒有那些數不清的問題?人 的心是否可能有一種完全的心理的自由,由此而獲致一種非關時間的東西,不是思想拼湊出來的,而又不逃避日常生活的現實?人的心如果不在內在上、心理上完全 地自由,就看不到真實;看不到有一種現實—它並非由恐懼發明,並非由我們生存的社會或文化塑造;並不是逃避單調的日常生活以及其中的沉悶、孤獨、絕望、焦 慮。我們如果想要知道是否真有這種自由,就必須先明白我們所受的種種制約、種種問題,日常生活千篇一律的膚淺、空洞、貧乏。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先明 白自己的恐懼。我們不是要從內省上、分析上明白自己,而是要明白自己是怎樣就怎樣;要明白是否能夠完全沒有這些問題來妨礙我們的心。


  我們即將開始我們的探索。但是,開始探索之前,我們必須先要自由。要一開始 就自由,而非最後才自由。因為,我們必須先自由,才能夠探索、研究、檢視。要看得深,不但先要自由,而且還要有規律。自由和規律是在一起的(不是先要有規 律才能夠自由)。我們這裏所說的“規律”不是一般的、傳統的規律。一般的、傳統的規律是求證、模仿、克制、符合模式。我們這裏所說的規律是指“規律”最根 本的意義。“規律”最根本的意義是“學習”。學習和自由是在一起的。自由有它自己的規律。這種規律不是由心加之於我們,好讓我們完成某種結果。自由和學習 的行動——這兩者是根本的東西。人除非自由了,自由到不落入任何形態、公式、概念地觀察自己,否則無從學習自己。這種觀察,這種認知,這種看有它自己的規 律和學習活動,其中沒有雷同、模仿、壓制或任何控制。其中還有非凡的美。


  我們的心是受制約的,這是明顯的事實。我們的心總是受某種文化或社會的制 約,受各種感受、種種關係的緊張與壓力、經濟、氣候、教育等因素、宗教的強制性等等的影響。我們的心所受的訓練一直是要它接受恐懼,然後,如果可能,再試 行逃避。我們從來無法完整而全盤瞭解恐懼的本質與結構。所以,這裏我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的心既然有這麼沉重的負擔,那麼它是否能夠解除它的制約;不 但如此,是否還能解除它的恐懼?我們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使我們接受種種制約的,就是恐懼。


  不要只是聽很多話、很多概念,這些東西事實上毫無價值。我們要借由聽的行 動,不但口頭上,而且在言談之外,觀察自己心的狀態;探索我們的心是否能夠自由——不接受恐懼,不逃避,不說“我必須鼓起勇氣來抵抗”,而是真正明白我們 深陷其中的恐懼。我們如果不能免去這種恐懼,就看不清楚,看不深。顯然,有恐懼,就無法有愛。


  所以,到底心是否能夠免於恐懼?在我看來,這個問題對於每一個認真的人都是 最根本的問題。這個問題必須問,必須解決。恐懼有生理的恐懼和心理的恐懼。生理上有可怕的疼痛;心理上則有以往痛苦的記憶,並且害怕這痛苦以後還會發生。 除此之外,還有老、死的恐懼;身體不健康的恐懼;害怕明天不知道會怎樣;擔心無法成大功、立大業;害怕沒有成就——無法在這個醜惡的世界出頭;害怕毀滅, 害怕孤獨,不能愛或沒有人愛,等等。這一切恐懼有意識層面的,也有潛意識層面的。那麼,我們的心是否能夠免除這一切恐懼?對於這個問題,如果我們的心說它 “不能”,它從此就扭曲自己,使自己無能;無能於認知、瞭解;無能于完全沈默、安靜。這種情形就好比心在黑暗中找光,因為找不到,所以就自己發明“光”這 一個字、概念、理論。


  一顆深深背負著恐懼,連帶其所受的種種制約的心,到底如何才能免除恐懼?我 們是否不得不接受恐懼,當它是生命無可避免的事物?我們大部分人真的都在接受恐懼、忍受恐。我們要怎麼辦?我這個人、你這個人要如何驅逐恐懼?不但驅逐一 種恐懼,而且驅逐所有的恐懼,驅逐恐懼全部的本質與結構?


  恐懼是什麼東西?(如果我有說恐懼是什麼東西,請不必接受。我沒有任何一種 權威。我不是老師,不是上師。如果我是老師,你就是學生。如果你是學生,你就毀了自己,不再是老師。)這個恐懼的問題,我們努力尋找其中的真相。由於我們 的努力這麼徹底,所以我們的心就絕不害怕,從而心理和內在都不再依賴別人。自由的美,在於不留痕跡。老鷹飛行的時候不留痕跡,可是科學家會。想探索自由的 問題,不但需要科學的觀察,而且還要像老鷹飛行,完全不留痕跡。兩者都需要。口頭的說明和言談之外的認知都需要——因為事物的描述絕不是事物本身。事物的 說明,顯然不是事物本身。文字,絕非事物。


  以上這些如果已經清楚,那麼我們就可以開始了。我們可以——不經過我,不經過我的話,不經過我的概念或思想——自己解答心是否能夠完全免除恐懼的問題。


  以上這些如果你沒有聽清楚,不瞭解,那麼你就無法走下一步。


  探索問題,必須自由地看。必須沒有成見、沒有預設結論,沒有概念、理想、偏 見。要這樣,你才能夠真正自己觀察恐懼是什麼東西。如果你觀察得很仔細,是否還會有恐懼?這意思是說,只有觀察者非常的“觀察”,他才能夠看得很仔細。我 們將深入其中。那麼,恐懼是什麼東西?恐懼如何產生?生理的恐懼很明顯,容易瞭解。我們對生理的危害能夠馬上有反應。因為輕易可以瞭解,所以不必深入。但 是,說到心理的恐懼,心理的恐懼是如何起來的?起頭何在?——這才是問題所在。有時候我們恐懼的是昨天發生的事,有時候是恐懼今天或明天要發生的事。有時 候我們害怕已知的事,有時候害怕未知的事——明天。我們自己看得很清楚,恐懼是由思想結構產生——是因為想到昨天發生的事害怕,想到明天而害怕產生的,對 不對?思想滋長恐懼,不是嗎?讓我們非常肯定。不要光是接受我的話,思想是不是恐懼的源頭,這個問題你要自己絕對肯定。想到痛苦,想到不久前有過的精神痛 苦,我們不要它再發生,不願再想起。這一切,想起來就滋生恐懼。


  若還想走下去,我們就必須看清楚。想到意外事故、經驗,想到一種困擾、危險、悲傷、痛苦的情況,都會帶來恐懼。思想,由於已經從心理上建立了某種安全感,所以就不想再受打擾。任何一種打擾都是危險,這一想就有了恐懼。


  思想背負了恐懼。同理,思想也背負了快樂。我們如果有過快樂的經驗,一想到 它,我們就要它永遠存在。一旦不可能,我們就開始抗拒、生氣、絕望、恐懼。所以,思想不但背負恐懼,也背負快樂,不是嗎?這個結論可不是說說而已。這也不 是逃避恐懼的公式。事情是,有快樂,思想就衍生出痛苦與恐懼。快樂與痛苦同在,兩者不可分。思想背負了兩者,如果沒有明天、沒有下一刻讓我們想到恐懼或快 樂,那麼兩者都不會存在。講到這裏,我們是否還要繼續?你是否已經發現一件事?這件事不是概念,而是真實的事物。因為是真的,所以你從此可以說,“我發現 思想滋長了快樂與恐懼”?你有性的歡愉和快樂。你後來在想像中想到這種快樂。一想到它,你就給這種想像中的快樂增加了力道。所以,這種快樂一旦受阻,你就 痛苦、焦慮、恐懼、嫉妒、苦惱、生氣、殘暴。但是,我們並不是說你絕對不能有快樂。


  福佑不是快樂,喜悅也不是思想帶來的。這完全不一樣。只有瞭解思想——既滋長快樂,也滋長痛苦——的本質,才能夠有福佑和喜悅。


  所以,問題來了:我們能夠不思想嗎?如果思想既滋長恐懼,也滋長快樂——因為 有快樂就有痛苦,很明顯——我們就會問,思想能夠停止嗎?這停止不是指不再感受美、享受美。看見一朵雲、一棵樹的美而充分地、完整地享受這種美;但是,由 於思想想要明天再體驗相同的美,體驗看見那雲、那樹、那花、那美麗的容顏的快樂,於是便招來失望、痛苦、恐懼、快樂。


  所以,思想到底能不能夠停止?也許這個問題是一個全然錯誤的問題?喜悅與福 佑不是快樂;而由於我們想體驗喜悅和福佑,所以這問題其實是錯誤的問題。我們如果停止思想,為的就是希望遇見一種廣大的事物,一種非恐懼與快樂之產物的東 西。不是思想如何停止,而是思想在生活中有什麼地位?思想與行動和不行動的關係如何?如果行動是必要的,那麼思想與行動的關係如何?我們既然能夠享受完整 的美,為什麼還會有思想存在的餘地?因為,畢竟,如果思想不存在,也就帶不到明天去。我很想知道,既然山的美、容顏的美、水的美,我們都能完整地享受,那 麼為什麼思想還要來扭曲這種美,說什麼“我明天一定還要這麼快樂”?我很想知道思想與行動的關係如何。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們完全不需要思想,思想是否還須 要來干涉?我看見一棵樹,一片樹葉都沒有,在天空中襯托得很美麗。這就夠了。但是,為什麼思想還要來說,“我明天一定還要這麼快樂”?


  除此之外,我知道思想還必須在行動中才能運作。行動方法即思想方法。所以, 思想和行動真正的關係到底如何?事情是這樣的——行動依據概念,依據觀察。我有一個概念或觀念,認為應該做什麼事;認為事情怎麼做才接近這個概念、觀念、 理想。所以,行動和概念、理想、“應該”之間是有區別的。有了區別,就有衝突。我問我自己說,“思想對行動的關係如何?”如果行動和觀念有別,那麼行動就 不完整。那麼,是不是有一種行動是思想看見了事物而行動瞬間隨之,所以就沒有另外有觀念、意識形態成為行動的依據?是不是有一種行動是“看見”即是行動 ——想就是行動?我看見思想滋長恐懼和快樂;我看見快樂在痛苦就在,所以就會抗拒痛苦。這些我看得很清楚。看見這一點是當下的行動。看見這一點顯然涉及思 想、邏輯、思考。然而,看見這一點卻是瞬息,行動就是瞬息——所以也就得以免除恐懼。


  我們講這些,我們彼此之間是否有溝通?這很難,慢慢來。請不要輕易地說 “有”。因為,如果你說“有”,那麼,等一下你走出講堂,你必定免除了恐懼。但是,你說的“有”,其實只是表示你的瞭解是口頭上、理智上的——根本不算什 麼。你我今天上午在這裏討論恐懼的問題,那麼,你一離開這裏,就應該完全免除恐懼才對。所謂“完全免除恐懼”,意思是說,你已經成為自由的人,換了一個 人,完全轉變——不是明天轉變,而是現在轉變。你清楚地看見思想滋長恐懼與快樂。你看見我們所有一切的價值觀——道德、倫理、社會、宗教、精神——全部都 是依恐懼與快樂而定。你如果認知了這個真相——看見這個真相,你一定非常清楚,很邏輯、很健康地觀察了思想的每一個動作——那麼這個認知便是完整的行動, 所以,等一下你走的時候,你必然完全沒有恐懼——如若不然,你就會說:“明天,我要如何才能夠免於恐懼?”


  思想必須在行動中才能運作。你要回家,你就會想,是坐公車呢?還是火車?上班,你就會想,工作要有效率、客觀、對事不對人、不論情面。這種思想很重要。但是,如果思想是要推戴你的經驗,是要借著記憶將經驗帶向未來,那麼,這個行動就是不完整的,所以就有抗拒。


  講到這裏,我們可以談下一個問題了。這麼說吧,“思想的起源是什麼?想的人是 什麼人?”我們知道思想是由知識、經驗作為一種記憶的累積而產生的反應。思想對於任何刺激即是以此為背景而生反應。如果有人問你住在哪里,你立刻就會有反 應。記憶、經驗、知識即是一種背景,思想由這個背景而生。所以,思想從來就不是新的,思想永遠都是舊的。由於思想系於過去,並因此而看不見任何新事物,所 以思想永遠不得自由。我只要明白這一點,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我的心就安靜了。生活是一種運動,在關係中不斷地運動;而思想總是將這運動掌握為“過去” ——譬如記憶——所以永遠喜歡生活。


  明白這一切:明白若要檢視,須有自由(而且若要仔細地檢視,需要的不是克制 和模仿,而是學習);明白我們的心是如何地受社會、過去的制約;明白一切由腦源生的思想都是舊的,無法瞭解新事物——明白了這一切,我的心將完全安靜下 來,這安靜不是控制下來、塑造出來的安靜。要讓心安靜下來,沒有什麼方法或系統——不管是日本的禪學、印度的某一系統都是這樣。用戒律使心安靜下來——讓 心做這種事最笨不過了。明白這一切——真正的看見,不光是理論上知道——就會產生一種行動。這種明白是解除恐懼的行動。所以,只要有恐懼產生,就立刻會有 這種認知,也就立刻結束恐懼。


  愛是什麼東西?對大部分人而言,愛是快樂,所以就是恐懼。這就是我們所謂的 愛。我們一旦明白恐懼和快樂,那麼,愛是什麼?誰來回答這個問題——我、某個僧侶、這本書?是不是要有一個外在的機關來告訴我們說我們做得很好,繼續下 去?或者,那是完整的檢視、觀察,看見快樂、恐懼、痛苦整個的結構與本質以後,我們才發現這個“觀察的人”、“想的人”即是思想的一部分。不然,就沒有 “想的人”,兩者不可分;想的人就是思想本身。明白這一點,此中有美和巧妙。這樣說來,探索恐懼的這個心又在哪里?你們知道嗎?心既然已經通過這一切,那 麼現在心的狀態如何?現在的心跟以前的心狀態一樣嗎?心已經密切地看見這所謂思想、恐懼、快樂的東西,已經看見這東西的本質,已經看見了這一切,那麼它目 前是什麼狀態?顯然的,這個問題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回答。但是,你只要深入其中,你就知道它已經完全轉變。


  問:(沈默)


   克:問問題最簡單不過了。我講話的時候,可能有的人一直在想我們的問題是什麼。我們關心的是問題而不是“聽”。我們必須問自己的問題,不只是現在,什麼 時候都一樣。問“對”問題比得到答案重要多了。解答問題,在於瞭解問題。答案不在問題之外,在於問題之內。如果我們關心的是答案,是解答,我們就無法仔細 地檢視問題。我們大部分人都急切解決問題,所以看不到問題裏面。要看到問題裏面,必須要有力、勇猛、熱情,而非怠惰、懶散——但我們大部分人是如此。我們 若想解決問題,必須變成另外一個人。不論是政治、宗教、心理,我們的問題不是由誰來解答。我們必須先擁有極大的熱情和生命力,精進地看待問題,觀察問題, 然後你會發現答案其實清楚地顯現在那裏。


  但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們絕對不要問問題。你們要問問題。你們必須懷疑每一個人說的每一件事——其中包括我在內。


  問:檢討個人的問題會不會有太過內省的危險?


   克:為什麼不要有危險?十字路口就有危險。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因為“看”有危險,所以就不要“看”?記得有一次——容我敘述一件事——有一個有錢人跑來 找我們。他說:“我對你們談的事情很認真,很關心。我要解決我所有的‘這個和那個’。”——你們知道,就是一般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說:“好,先生, 讓我們來解決吧!”於是我們開始談。他總共來了幾次。第二個星期,他對我說:“我一直在做噩夢,很嚇人的夢。我看身邊的事物好像都在消失;所有的東西都走 了。”然後他說,“這可能是我探索自己的結果。我看這很危險。”從此再也沒有來過。


  我們每個人都希望安全,都希望自己的小世界是“秩序井然”的世界,其中平安無事。但這個世界就是沒有秩序。我們的世界是某種關係的世界,我們都不希望這種關係受干擾——先生和妻子的關係使他們緊密結合;但這一層關係裏有悲傷、疑慮、恐懼、危險、嫉妒、憤怒、支配。


  但是,的確有一 種方法可以看待我們自己而無恐懼,無危險。這種方法就是不要有任何怨恨,任何道理。你就是看,不要解釋,不要判斷,不要評價。要做到這一點,我們的心必須 渴望看到“實然”。那麼,觀察這些實然,根除這種恐懼會有什麼危險——是因為我們帶來另一種社會、另一種價值觀嗎?觀察實然,心理上、內在地看見事物的實 然,有一種高度的美。這並不是說事情是怎樣我們就怎樣接受,這也不是說我們對實然應該怎樣或不該怎樣。因為,光是認知實然,就會產生突變。但是我們必須先 懂得“看”的藝術,而“看”的藝術絕非內省的藝術、分析的藝術,而是不作選擇地觀察。


  問:難道沒有一種自發性的恐懼嗎?


   克:你說這是恐懼?你看見火燒起來,你看見懸崖,你就跳開,那是恐懼嗎?你看見野獸,看見蛇,你就逃走,那是恐懼嗎?——那是不是知識?這種知識是制約 的結果,因為你一直受制約要避開危險的懸崖;因為如果你不避開,你就會掉下去,那麼一切都完了。你的知識告訴你要小心,這種知識是恐懼嗎?但是,我們大家 分別彼此的國籍、宗教的時候,那是知識在運作嗎?我們在分別我和你、我們和他們的時候,那是知識嗎?這種分別,這種造成危險、區分人的分別,這種造成戰爭 的分別,其中運作的是知識還是恐懼?那是恐懼,不是知識。換句話說,我們分裂了自己。我們自己的一部分,必要的時候會依照知識行動——譬如避開懸崖、汽車 等。但是,我們卻沒有明智到懂得民族主義的危險,人與人之間有所分別的危險。所以,我們身上有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很明智,其餘的則不然。分裂的所 在,即有衝突,即有悲慘之事。分裂、我們心中的矛盾,即是衝突的本質。這種矛盾無法整合。我們要整合的是自己心中的某種“毛病”。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怎麼 說。將兩種分裂的,對立的質素整合起來的,會是誰?這個整合者難道不是分裂的一部分?我們只要看見全體、認知全體,不做任何選擇——就沒有分裂了。


  問:正確的思想和正確的行為之間有什麼差別?


   克:你只要在思想和行為之間用到“正確”這個字眼,“正確”的行為就成了“不正確”的行為——不是嗎?你用“正確”這個字眼時,你心中已經有了何謂正確 的概念。你有了所謂“正確”的概念,這個概念就“不正確”了。因為,這個“正確”是依據你的成見、制約、恐懼、文化、社會、癖好、宗教等成立的。你有標 準,有模式。這個模式本身就是不正確、不道德的。社會的道德觀並不道德。你同意嗎?如果你同意,那麼你就排除了社會道德——這社會道德指的是貪婪、嫉妒、 野心、國籍分別、階級崇拜等一切。但是,你說你同意時,你真的已經排除了社會道德嗎?社會道德是不道德的——你真的同意嗎?或者你只是說說而已?先生,真 正的道德、真正的德性是生命最不凡的一件事。這樣的德性與社會的、環境的行為完全無關。真正的德性必須完全的自由。但是,只要你遵循的還是社會的道德—— 貪婪、嫉妒、競爭、崇拜成功——你就不自由。你所知道的這一切道德都是教會和社會推崇的、認為是道德的。


  問:但是,我們只能等待這種“明白”自然發生嗎?或者我們可以利用什麼規律使它發生?


  克:我們須要利用什麼規律才會知道“明白”是一種行動嗎?我們須要嗎?


  問:請你談一談安靜的心——心靜是規律的結果,或者不是?


   克:先生,你看:士兵在訓練場上,他很安靜,腰背挺直,槍抓得筆直。他每天操練,每天操練。他身上的自由毀了。他很安靜,可是他是安靜的本身嗎?你看小 孩子,全神貫注玩玩具,這就是靜嗎?——一拿走他的玩具,他就原形畢露了。所以,規律(先生,請你務必瞭解規律,永遠的瞭解,這不難),規律會帶來安靜 嗎?規律會造成呆滯,造成停頓,但是會帶來安靜——非常積極,而又安靜的安靜嗎?


  問:先生,你希望我們這些人在世界上做什麼事情?


   克:很簡單,先生。我什麼都不希望,這是第一點。第二,生活,活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美得神奇。這個世界是我們的,這是我們依恃而活的世界。可是,我們 不會生活,我們很狹隘,我們相互隔離。我們焦慮。我們是驚嚇的人。所以我們不生活,我們與他人沒有關係,我們是孤立、絕望的人,我們不知道所謂活在喜悅、 福佑中是什麼意思。我說,我們只有免除生活中的種種愚昧,才能夠這樣活。要明白我們的種種關係——不只是人與人的關係,還有人與觀念、與自然界、與一件事 物的關係——唯一的可能就是免除生活中的一切愚昧。我們在這種關係中發現自己的實然,自己的恐懼、焦慮、絕望、孤獨,發現自己極度缺乏愛。我們腦子裏都是 理論、語言、知識。那都是別人說的。我們對自己一無所知,所以我們不知道如何生活。


  問:你如何用人腦解釋意識的各個層次?人腦似乎是自然之物,心似乎不是自然之物。除此之外,心好像還有意識的部分,有潛意識的部分。我們如何才能夠多少看清楚這些?


   克:心和腦之間有什麼差別,先生,你是問這個嗎?實際的、自然的腦是過去的結果,是幾千億個昨天,連帶記憶、知識、經驗的產物。這個自然的腦,不是整個 心——有意識層,又有潛意識層的心——的腦的部分嗎?自然與非自然——心理——不是一個整體的全部嗎?將心分為意識和潛意識,分為腦和非腦的,不正是我們 自己嗎?我們難道就不能看整體是整體,不分裂嗎?


  潛意識和意識差別很大嗎?或者潛意識並非整體的一部分,而是我們的分別?這裏產生了一個問題:意識的心如何知道潛意識的心?偶然的運作——那些日常生活的事物——能夠觀察潛意識嗎?


  我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時間討論這些。


  你們累不累?各 位,請不要將這看成消遣——坐在溫暖的室內,聽人講話。我們討論的是嚴肅的事情,如果你們今天有工作——應該的——那麼你們一定累了。人腦超過一個量就無 法再接受事物。然而討論意識和潛意識卻需要一顆敏銳、清楚的心。我很懷疑經過了一個半小時後,你們還能夠這樣。所以,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以 後再討論這個問題?


  一九六九年三月十六日  倫敦







克里希那穆提

(Krishnamurti ,1895-1986)已經成為20世紀的一個精神現象。他的生活堪稱一場偉大心靈的傳奇:自己飽經內心的 掙扎,卻把精神的純粹和寧靜留給我們。他說:「一旦你追隨某一個人,你就停止了對真理的追求。」要成為「自己的主人,自己的光」,就要帶著自己的經驗教訓 去接觸真理,不借助任何中介,不輕信不盲從,還要去除自己的成見。所以,他既不宣稱自己擁有真理,也不宣稱自己在傳授真理。這也正是蘇格拉底青睞的做法。 他的教說指向著「如何去思考」。這也是一場「無聲的革命」:對自我的認識,和對恐懼的超越。

  1930年代,克里希那穆提離開把自己奉為上師的印度,定居美國加州。以後的50多年的時間裡,他在世界各地演講布道,聽者數以萬計。從最挑剔的量子力學大師波恩,到大眾文化的代表披頭士樂隊,都曾經在他的聲音中找到靈感的源泉。

五種關鍵的思考


1. 關注現在與平庸的日常 

   克里希那穆提揭示了兩種完全對立的人生態度:一種是一直保持個人的警醒、質疑和冒險,另一種則是遵循教條、模式,安於服從帶來的種種確定。「沒有現成的 通向真理的路,而這正是真理的美:它是活生生的……」要前往真理的國度,就要關注現在,關注平庸的日常。「什麼是無知?無知就是對自我沒有深刻的認識。只 要你們不能原封不動地看待、接納現在的自己,你們就不能認識自己。認識了自己之後,你們看到的就會變化,觀察者和觀察對象之間的距離消失了,衝突不再存 在。」

2. 如同新生兒般生活 

  在克里希那穆提看來,「認知」就是「如同新生兒一般,完全裸露,拋開所有成見,迎接生活的挑戰。」就是說要從理性思考中解脫出來。因為理性思考是記憶的反應,而記憶主要是為了重複已知的、令人放心的模式。因此,他從來不將思考與智慧劃等號。

3. 用學習對抗恐懼 

   學校是「害人的模子」,它的軸心是過去、專門化、競爭和權威。對這樣的批評,克里希那穆提的回應是??創立四所學校。在那裡既教授孩子認識自我,也教授 他們數學等知識。它們的目標是教育,是沒有權威也沒有恐懼地傳授知識。「一旦恐懼出現,你就停止了真正的學習。恐懼讓大腦變得愚鈍,阻礙精神的綻放……不 要機械地積累知識,只有學習才能讓你保持機敏、活力和自發性。」

4. 讓心靈完全靜止 

  儘管克里希那穆提從未提到自己 的冥想方式,但他解釋了如何在獨處時與真理相遇。「假設你在看一棵樹,你什麼也不想,也沒有任何回憶妨礙你的觀察和感受,破壞你這一刻的專注,這時你的眼 前就只剩下這棵樹,觀察樹的你也消失了。」觀察者就是這樣消失的。在心靈的完全靜止中,「真理才能夠進入存在」。對克里希那穆提來說,這種狀態就是創造。 這是一個沒有邊界的空間,它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宇宙能量」。 

5. 愛的定義 

  「愛不是感官享受,既不是愉悅,也不是 慾望,更不是慾望的滿足。愛不是嫉妒,不是仇恨。愛寬宏大度,富於同情和憐憫。可這些品質還不是愛。要愛,還要對美非常敏感。我說的美,不是一個男人或者 一個女人的美……我說的美存在於自我消失的地方。這樣的美,這樣的愛,這樣的真理,就是最高級的智慧……」

生平


■  1895年,生於印度南部一個婆羅門家庭。
■  1908年,14歲,被英國神秘主義團體「神智學會」選中,帶往英國接受教育。神智學會的主席貝贊特夫人堅信他就是新世紀的「救世主」,要將他培養為未來的「世界導師」。
■  1922年,轉折點。在長期的精神困境之後,於小鎮歐亥一棵胡椒樹下,第一次有「靈異體驗」。
■  1929年4月,在三千多名會員面前,宣佈解散專為他而成立的「世界明星社」,並退回所有捐款。他以這樣一個異乎尋常的舉動,表明了自己反對偶像崇拜的信念:「人們總是注意老師而忘記教誨,總是崇拜瓶子,而忘了裡面的水。」
■  1930年以後,定居美國加州洛杉磯附近的歐亥。此後的主要活動,就是在世界各地的巡迴演說和訪談。
■  1969-1974年,最著名的訪談錄《靜默的革命》和《從已知中解脫》出版。
■  1986年,逝於加利福尼亞。此時,他的作品已經譯成四十幾種文字,在歐美、印度和澳大利亞,都有遵循他的教育理想而創建的「克里希納穆提學校」。


摘錄:  

有一個名字,它對抗所有的神秘、懷疑、困惑、迂腐、奴役,那就是克里希那穆提。

           --亨利·米勒,美國作家







基督·克里希那穆提

(1895---1986)是印度一個婆羅門家庭的第八個孩子.s是二十世紀最卓越、最偉大的靈性導師,天生具足多樣神通。被印度的佛教徒肯定為「中觀」與「」的導師,而印度教徒則承認他是徹悟的覺者。

十四歲時由"通神學會"領養。"通神學會"一直宣揚"世界導師(World teacher)"的再臨(東方的"彌勒下生"),並且認為他就是這個再來的"世師"。克氏的父親是當時通神學會的會員,通神學會是由俄國女子勃拉瓦茨基 夫人和美利堅合眾國軍官奧爾科特在一八七五年共同創立的,其主旨在促成超越種族、性別、階級和膚色的兄弟友愛,鼓勵會員研究各類古老傳統如卡巴拉猶太秘 教、諾斯弟教、印度教、佛教藏密及神秘主義玄學體系。一八八二年,通神學會在印度阿迪亞爾成立總部。

生平

克氏童年時對學校的功課沒有多大興趣,他愛夢想,雖然時常看似迷糊而實則具有驚人的剖析力。由於體弱多病,克氏幾乎每天都在發高燒。不能上學讀書的日子 裡,他就待在家裡拆東西,自己研究時鐘或其他機器的結構。學校裡的老師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孩子,都認為他智能不足,常毒打他、罰他站,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 他。不管讚美或批評,他毫不在乎,沒有任何人的思想和觀念曾左右或影響過他。他曾這麼形容自己:「就像有許多洞的容器,什麼東西進去,什麼東西就出來,沒 有任何東西留下。」

一九○九年,克氏十四歲那年,因為父親是通神會員的緣故,克氏和弟弟尼亞時常到阿迪亞爾總部附近的沙灘遊玩。當時,通神學會的負責人除了貝贊特夫人之外, 還有一位名叫賴德拜特的人,有一天在總部附近的沙灘上,賴德拜特發現克氏的靈光極不尋常,沒有一絲一毫的自私色彩,而尼亞的靈光也很純淨,所以他和貝贊特 夫人商量,打算將兩個男孩接到英國撫 養,準備訓練克氏成為「世界導師」。在父親的欣然同意下,兩個男孩的命運就這樣被注定了。克氏和尼亞在勒琴斯夫人的悉心照顧下逐漸適應了英國上流社會的生 活。雖然享受明星式的待遇,但克氏從未快樂過。他依舊是個害羞、體恤而又溫柔的大男孩,也依舊所有考試都不及格。他天生的空性使他無法像一般年輕人那樣憑 著背誦和記憶來通過考試。最後,他好不容易進入倫敦大學和梭爾邦大學,結果還是不能完成學業。一戰爆發後,通神學會的會員越來越期盼世界導師能幫助這個世 界,於是克氏的責任也更加沉重。他被嚴密地保護著,永遠有兩個人跟著他,連坐火車時,緊鄰的車廂都坐滿隨從。尼亞和哥哥截然不同,雖然他一直渴望能過上結 婚生子的正常生活,但是他必須保護和照顧哥哥。尼亞的身體一向不好,後來染上肺結核,醫生建議他搬到美利堅合眾國加州聖巴巴拉山谷區的歐亥,兄弟倆在一間叫做「松舍」的小木屋暫住下來。

一九二二年八月,克氏突然進入「意識轉化」期。十七日至二十日從早到晚,他陷入既痛苦而又不可解的狀態,身體變得極度敏感。當時週遭人都不知所措。克氏的 敏感度突然微細到連人們的負面意念都承受不住,有時陷入出神狀態,有時抱怨灰塵太多;有時冷熱交戰,有時又變得死寂。似乎有一股巨大能量順著他的脊柱快速 往頭頂竄升,他感覺後頸和頭頂劇痛,又沒有任何辦法停止這過程,他只能承受這一切。二十日晚上,情況惡化到極點,別人建議他到外面一棵胡椒樹下靜坐,他照 做了。不久,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離開身體,飄浮到胡椒樹上。這時天空出現一顆明星,在交雜著狂喜而平靜的狀態下,克氏感受到佛陀的磁力。終於在奇特的生命 歷程中初次嘗到真愛的滋味,從此以後,對自己要扮演的角色開始有了信心。而目擊那次轉化過程的其他三人也有了明顯改變。對於那三天發生的事,最接近的推測 可能是「拙火」—印度文化所謂的人類先天潛能—在他體內升起了。這個大能具有改變身心的效果,當人的意識進化到某種程度,大能就會自動升起。「拙火」的過 程非常危險,類似死後再生。克氏的過程一直持續到十一月份,而他的信心也愈加堅定。

一九二五年的十一月,克氏又面臨另一次巨大轉折。尼亞的健康狀況不斷惡化,而克氏當時必須離開加州到印度演說,他十分不情願地上了船。當船到達蘇伊士運河時, 電報傳來尼亞的死訊。據說,克氏當時陷入極度傷痛中,他整個的信仰系統也面臨瓦解。夜晚時他嗚咽地叫著弟弟的名字,清醒時則沉默不語。十二天後,當抵達可 倫坡時,克氏看來極為安詳,臉上煥發神采,完全看不出曾經歷過巨大的悲痛。之後他寫下這段話:「一股強烈的欲求,希望別人少受點苦,如果他們真必須承受這 些苦,也希望他們能勇敢的承擔,不要留有太多傷疤。我曾哭泣過,但我不希望別人也哭泣,如果他們如此,我現在知道那代表什麼。」克氏長久以來一直在臣服中 蟄伏的智慧,似乎在痛苦的那一剎那覺醒。

一九二九年的八月三日,克氏宣佈解散專為他設立的「世界明星社」,退還所有信徒的捐款,他發誓即使一無所有也不成立任何組織。因為真理不在任何人為組織 中,而純屬個人了悟,一旦落入組織,人心就開始僵化、定形、軟弱、殘缺。他的另一項驚人宣佈是,他否定了所有過去的通靈經驗,認為一切心靈現象都是人類接 受傳統暗示和過去習性的策動而投射的念相。從此,這位被選為「世界導師」的克里希那穆提,才真正開始光華四射。

一九三九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面對世界的動亂、人類的自相殘殺,克氏感到刺骨的哀傷以及更為超然冷靜的深思,他開始探索真正的教誨,要用最簡單而直接的語言帶領人們進入那種不可思議的境界。於是他開始嘗試不同的禪定方法,對自己的意識和感官也做了無數實驗。也就在同時,他結交了赫胥黎嘉寶卓別林亨利·米勒等 人。米勒曾這樣形容過克氏:「克里希那穆提是我知道的惟一能完全摒棄自我的人,能認識克里希那穆提比認識其他任何人都要光榮。」赫胥黎在瑞士聽完克里希那 穆提的演講後,曾寫信給朋友說:「那是我聽過的最難忘的演講,就像佛陀現身那麼可信,他絕不容許人們有絲毫逃避和退而求其次的選擇。」還有不計其數的歐美 知識份子,那些最為多疑的心智,都曾用極為誇張的讚美詞來形容和克氏相識的感受。六○年代反物質文明的巨浪開始衝擊歐美社會,當時有非常多的「花童」起初 都極為崇拜克氏,期望他能帶領他們進入「立即的涅」。但隨後就失望了,因為克氏的教誨與他們的迷幻享樂主義和逃避世俗是互相違背的。但也有不少真正具備探 索和洞悉能力的精英份子,包括研究量子力學的 物理學者大衛·博姆,以及研究心理分析的專家學者,都開始密切注意克氏的教誨。也就在這個年代,他的教誨益發地透徹、清晰。他的言論和著作無法歸屬於哪種 宗教,既非東方也非西方,而是屬於全世界。 這位慈悲與智慧化身的人類導師,窮其一生企圖帶領人們進入他所達到的境界,直到九十歲去世前都還在不停奔波。

一九八六年二月十六日晚九點整,克里希那穆提不可思議的一生結束了。

他留下來的六十冊以上的著作,全是從空性流露的演講集和講話集,在歐美、印度及澳洲也都有推動他志業的基金會和學校。他們一直強調克氏教誨的重點:人人皆有能力靠自己進入自由的了悟領域,而所謂的真相、真理或道,都指向同一境界。 蕭伯納稱 他為最卓越的宗教人物,又說:「他是我所見過最美的人類。」 亨利·米勒說:「和他相識是人生最光榮的事!」 赫胥黎則說:「他的演說是我所聽過最令人難忘的!就像佛陀現身說法一樣具有說服力。」 紀伯倫甚至這樣形容:「當他進入我的屋內時,我禁不住對自己說:『這絕對是菩薩無 疑了!』」 J·克里希那穆提,這位被譽為歷史上旅行次數最多,晤面人數最多的世界導師,不喜歡被人們稱為「大師」。他雖然備受近代歐美知識分子的尊崇,然而真正體悟 他教誨的人,至今寥寥無幾。「般若智慧」本就是最不容易契入的,不僅要身心得到均衡,又要有化繁為簡的直心和赤子心以及獨立自主的勇氣,才能不受人類數千 年文明的污染,當下承擔那本來「面目」

他的教誨主旨

要從根本改變社會,必須先改變個人意識才可以。他一直強調自我覺察(覺知)以及瞭解自我侷限、宗教與民族制約的必要。他一直指陳" 開放"的極度重要,因為"腦裡廣大的空間有著無可想像的能量"。這個廣大的空間,或許是他創造力的源泉,也是對這麼多人產生了如許衝擊的關鍵所在。

因此,佛學家肯定他是"中觀"的導師,印度教吠檀多學者認為他是徹底的"覺者",神智學者則認為他是道道地地的"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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